她并不是有意要哄骗绒绒,她知道绒绒有多渴望见爸爸,每次看到绒绒充满希望的小脸上一次次露出失望,她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,只是绒绒还这么小,她总不能告诉绒绒,爸爸不要她们母女两个不爱她们母女两个了吧……
这些年她尽可能做到一个称职的母亲,但父亲缺失的角色,她始终没办法弥补。
原本以为回南城多少还有一丝希望让绒绒见到爸爸,得到该拥有的父爱,却没想到,昨天晚上陆续忱将绝望带来的如此彻底!
她要怎么去凭空给绒绒变一个爸爸出来……
正苦恼着,手机,在床头震动了起来。
来电显示是文浩。
离开南城这些年,她在一处偏僻的县城做了一家幼儿园的幼师,文浩是幼儿园园长,一个温文尔雅的成熟男人。
接过电话,文浩温润的嗓音便从电话的另一端响起:“漫楚,我来南城了。”
“园长?”顾漫楚怔了怔,“现在还没到假期时间,你来南城是有什么事情吗?”
“啊,是啊,我过来办点事情。”文浩在电话另一端笑了笑,“对了,漫楚,你现在和绒绒在哪家医院,我顺道过去看看你们吧。”
“好……”
文浩对绒绒一直很好,绒绒也一直很喜欢文浩这个叔叔,顾漫楚没有多想,便告诉了文浩地址。
挂掉电话以后,顾漫楚便起床进了卫生间洗漱。
镜子里的女人显得有些憔悴,顾漫楚用冷水洗了把脸,才稍稍精神了些,眼角的余光,却看到了自己脖子上,暧昧的吻痕。
她的眸光微黯,洗漱好一切,抬脚出了卫生间,在行李箱中翻了件高领的衣服换上,这才看了一眼病床上还在熟睡的绒绒,悄悄开门离开了病房。
她要去医院外的药房买份避孕药吃才行,以她现在的经济水平和绒绒的状况,她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养育第二个生命。
……
因为惦记着顾漫楚说的那个孩子父亲的事情,陆续忱起的很早,洗漱过后连早餐都没有吃,便直接开车去了医院。
刚把车倒入停车位,就看到顾漫楚一个人从医院里走了出来,未施粉黛的小脸上显得有些苍白,脸上有着遮挡不住的忧郁。
握着方向盘的大手紧了紧,陆续忱清俊的眉头拧了起来。
他所认识的顾漫楚,虽然说不上有多活泼,可当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,顾漫楚的脸上却也是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的。
昨夜他喝了酒,有些醉,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——这些年,她过的不好吗?
凉薄的唇紧抿起来,陆续忱犀利的鹰眸里染上了丝丝燥意。
她都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了,她过的不好,他应该高兴才是,可是,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酸痛呢?
顾漫楚径直去了一家药店,陆续忱没有下车,他微微放下一半的车窗,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,含在嘴里,点燃,白色的烟雾在车厢内弥漫开,模糊了男人精致的轮廓,却始终模糊不了男人眉宇间的阴沉。
直到她从药店出来,他看着她在药店门口似乎吞了什么药片下去。
他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些。
她生病了?
顾漫楚将手中的包装盒扔进垃圾桶以后,便转身回了医院。
陆续忱盯着她的背影,神色复杂。直到手中的香烟燃尽,他才开门,下车,迈开修长的双腿,走到顾漫楚待过的地方,瞄了一眼垃圾桶。
垃圾桶里的最顶层,正静静躺着一分避孕药的包装盒。
十指的每一个关节似乎都在咯咯作响,她就那么不想怀他的孩子?
私家侦探给他的资料显示,她是个单身母亲,所以即便那孩子的父亲抛弃了她们母女,她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?
还是,她对那个男人仍旧余情未了?
陆续忱的眉宇间渐渐染上了悲痛之色,所以,这些年,只有他一个人活在过去的记忆里?
……
顾漫楚回到住院区时,手里已经多了两份早餐,还未走到病房门口,病房里就传来绒绒甜甜的笑声,听说话的声音,是文浩过来了。
她攒了攒眉,这才打完电话没多久,她没想到文浩会来的这么快。
手搭上门把手,病房里的对话却让她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!
“绒绒,你想要爸爸吗?”
绒绒童稚的声音里带着希冀:“想,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,绒绒做梦都想要爸爸。”
“那,”文浩的声音里,似乎带着试探的讨好,“绒绒希望文浩叔叔做你的爸爸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