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瑾言的视线从复古纹样的咖啡杯上抬了起来,凤眼的线条微微上挑,墨色的瞳孔中流过一丝冷意,但又迅速恢复了平静。
“怎么,你是害怕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?”他抬头,嘴角的笑意更浓了,“还是害怕曝光之后,会断了自己最后的念想,也断了某些人和你的未来?”
什么某些人?
林浅浅在震惊和愤怒的边缘游走,根本无法深思顾瑾言这话里的含义,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涌,气得胸膛起伏。
“你这个疯子!我不同意!”
“婚礼会如期举行,你趁早把你那些想法都收一收。”顾瑾言起身,低头朝着她走了过来。
林浅浅立刻后退两步,满眼警惕。
“你不想曝光这段婚姻,我就偏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。”他抬手,冰凉的指尖缓缓攀上她的下巴,一捏,眼底的风暴开始酝酿,“你不愿意拥有我的孩子是么?从今天开始每一个晚上我都会回来,直到你怀孕为止。”
“你想逃,我就留,你想生,我偏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“你这么厌恶我,那就好好厌恶着,记住现在的感觉,因为这将是你后半辈子需要时时刻刻重温的记忆……林浅浅,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,明白吗?”
话音一落,餐厅里再次陷入长久的沉寂。
林浅浅张了张嘴,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番话会从顾瑾言的嘴里说出来。
明明是他在外面有了女人,昨天连孩子都是她亲手接生的,现在竟然说得像她才是过错方?!
“你个畜生……”她颤抖起来,嘴唇都开始发白,狠狠瞪着顾瑾言,气血翻涌,“畜生!”
“就当我是畜生好了。”对他而言,恨意比无视来得好。
顾瑾言松开手,柔嫩的触感残留在指尖。他转头迈步,长腿朝着大厅外移动。
“顾瑾言,你非要这么折磨我吗?”身后的嗓音再次响起,和刚才的气愤不同,此刻显然染上了几分疲惫。
顾瑾言脚步一顿,微微侧头。
“我承认我玩不过你,我认输。”林浅浅抬眼,身子微微发颤,艰难开口,“好歹有过三年的婚姻,我不想和你闹到敌人的程度。我放过你,你也放过我,行吗?”
字字带着寒意和苍凉。
顾瑾言的指尖瞬间捏紧,垂在裤腿的两侧,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他抿唇,眼里情绪铺天盖地席卷了所有残存的理智,呼吸浓烈几分,随后又骤然归于平静,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。
林浅浅深深吸了口气,眼神定在他的背影上,脱力地坐了桌前,闭了闭眼。
三年的时间,三年的夫妻之情……真要用这样的方式延续?顾瑾言拿她当什么了?
愤怒之余,她只觉得无力和心寒。
连续四天,林浅浅都没有回家。
她将自己手术排满,逼迫自己工作到深夜,直接在值班室里住下了,因为知道顾瑾言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,她不想回去面对他的脸,也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。
“林医生,急诊又来了一台手术!”护士探头叫了一句。
林浅浅将视线从手机上收回,立刻起身道:“在哪儿?”
“已经送进手术室了。”
“行。”
她转身拿起衣服,朝着手术室的方向大步迈去。
两个护士面面相觑,眼底都有些担忧。
“我看林医生四天都没有合过眼,跟疯了似的上手术台……”
“是啊,不过你今天怎么在这儿,不去看21床的家属了?”
“嘘……”小护士做了个嘘声的手势,神神秘秘道,“别提21床了!你知道那家属是谁吗?”
“是谁?”
“顾氏集团的顾总!老天爷,我那天竟然还想上去要微信号!我真是疯了……”
两人震惊地交换八卦,往手术室走去。
手术室内。
林浅浅刚换上手术服,目光便有些眩晕,皱着眉头晃了晃。
“林医生?”助手吓了一跳,眼疾手快地将人撑住。
林浅浅垂头缓了缓,抿唇道:“没事。”
“你这哪儿是没事啊?我去叫其他医生吧?”
“不……”话音未落,人应声而倒。
“林医生!”助理奔上前,着急地开口喊道:“快叫人!快点快点!”
场面瞬间乱了,几个护士手忙脚乱地将林浅浅送进检查室,又叫来医生,走廊上立刻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。
林浅浅迷迷糊糊之中感受到在自己的身体被人移动着,眼皮沉沉地压着,陷入混炖的梦境之中。
梦境里是顾瑾言放大的脸,表情冰冷,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个瞬间,缠绵的吻,初次的悸动,温暖的拥抱和暧昧的气息……随后画面定格,那张弧线美好的嘴缓缓动着,吐出来的话却是凌厉而冰冷的。
“你别想逃。”